那就一起當壞人吧。這句話熄滅在了本應什麼都沒有的地方，那裡便熊熊燃起綿延整個世界的火，柔軟而溫暖，焰心是明亮在窗外的那個顏色。

漫長得像是五感都消失的寂靜裡她閉上眼睛希望能夠重新呼吸。可是真空裡沒有空氣、自然也不會聽見回應吧，她想。然後有雙手怯怯地碰在腰際，有個聲音癢在耳側，輕聲說了句我願意。

「雖然現在才問有點太遲，但你還願意和我一起出軌嗎？」

如果是真正的出軌那不是很棒嗎？自己就真的是個壞人了。與她的古怪想法同步了節拍的是那人突然僵住而磕碰著肌膚的身體，提醒她這份僵硬上一次出現時是在那人的告白以後自己在眩暈中攀上那唯一的錨點吻上對方的嘴唇。啊、那個時候的確已經出軌了呢，她按捺不住發現這件事後迸濺的情緒高漲，仰頭更貼近那人耳畔小聲分享，那些僵硬就因而成了顫抖。「惠美，」對不起呢，這樣對你發著脾氣。在心裡迴響的本應該出現的對白被更即興的那些褫奪了，她揚起了聲調吹著那人耳垂上難得褪下所有飾物的小小空洞發了問。

明明只要滿足這樣的回應就好了，只要乖乖待在惠美身邊，這個人就會給予自己她們曾經作為親友或者超過親友的一切。所以會變成現在這樣，完完全全都是中途開始想要違抗命運、從溫暖的這個人與想要被這個人灼燒殆盡的願望這裡逃離的自己的錯。都是我的錯。從那人訴說的喜歡裡直直墜落的眩暈與失去重心的感覺又扼住她的呼吸，前一秒還被眷戀氣息包覆的她忽然就暴露在真空，於是在身體裡深深處有什麼挾著壓力將要迸發，於是她的嘴角也快要抽搐得疼痛，拉扯出了自己也不知真意的話語：「如果我今天沒有跟人分手的話，現在這樣就是出軌了呢。」

從最初的那一刻起這樣的結局就已經被決定了，在那人站在自己面前俯身說出我喜歡你的時刻，也許是在那之前她的呼吸踏空一步向另一個人答覆請多多指教的時刻，又或許是更早更早、早在那人第一次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裡，她仰頭才發現在自己踮起腳尖才能勉強觸碰的高度那裡忽然有扇窗敞亮，溫柔地將暖和光芒與氣味灑在她身上。所以無論命運的劇本怎麼寫，到了終幕她都只有這裡可以來。惠美。她輕輕呼喚了能夠指代她眷戀的一切形狀的名字，得到一聲模糊在了這個形狀裡小心翼翼的回應鼻音。

不小心就會把小孩的臉畫得很帥，好喜歡小勇者喔

原來是這樣的事情。
原來我要做這樣的事情啊。

會記得有人說無法喜歡上你的文字的時候。也會記得終於忍受不了於是截斷通訊的時候。
雖然知道現在不是這種時刻到來但⋯⋯就好像是創傷一樣，被什麼結實地淋了一身然後到現在也還沒有乾。

第一次意識到有這樣的事情的時候是把筆記本遞出去，然後陰錯陽差地知道那邊說永遠也進不去這裡的世界那時候。

在得到短暫的錯覺之後回到原本需要面對的樣子，可能這麼快就想起這件事也不是壞事。
不過這樣就很沒有勇氣再拿出來說什麼了⋯⋯